黑大娘

黑大娘
  

  黑大娘

  ——碧渚隐士

  

  

  黑 大 娘

  黑大娘并不黑，听老人们说，黑大娘刚娶来时，模样儿俊，肤皮儿白。

  黑大娘这称谓，其实是由两种称呼合而为一的。小时候，街坊中大娘婶婶多了，给孩子们个糖豆、年糕什么的，回家学嘴，到底哪家大娘婶婶给的？孩子们只有说，大黑家的大娘或者二胖家的婶婶，这是孩子们的称呼。另外，平辈人见面皆是“大黑他娘”，时间长了，嘴懒了，两种叫法便合而为一，称黑大娘。黑大娘倒也乐的应声。“黑大娘，中午啥饭？”“打卤面，就这儿吃吧！”“不了，家里做好了”。

  黑大娘八十多岁了，但到底八十多多少，逢谁问起，皆回答八十多，多多少严口不提。她身板硬朗，精神矍铄，面相亦是自我儿时起至今并没有看到有什么变化，从来一个样儿的那种。丈夫过世早，黑大娘把两个儿子拉扯大成家后，生活上就一直是自做自吃自忙活，倒不是儿子不孝顺，黑大娘说了，我现在能动，想吃啥做啥，不想做就出去卖点，这样多自由，以后不能动了再跟你们过不迟。

  黑大娘爱打牌，饭后忙完就开始“上班”。玩的虽是一毛两毛，却也在意胜败，由走路的紧慢和面部表情亦可看出。如出门遇见，谁喊皆不理，并步伐急促，不用问，输了。反之，必主动与人搭话，并有坐下长叙战果之意。这是一个，另外，黑大娘还有一个爱好——编篮子，由包装带编织的那种，她的活儿做的紧凑密实，花色繁多，颇受人赞赏，所以篮子一般都是送人。谁家新购家电物什之类，剩下包装带子便喊：“大娘，带子......”欣然拿去，有时街上捡得几根，便攥在手里，到家北京白癜风医院洗净晾干备用。编篮子的时间一般都在打牌不顺手时，一连输两中科白癜风医院好吗天，不干了，三缺几也不干，编篮子，过几天心情好了，继续“上班”。

  这天中午，黑大娘吃过饭正要“上班”，听得门口一阵呵斥带吐囔，但听不清喊些什么，出门一看，一个上身裹着一件黑油乌亮、烂絮外露的破棉袄，下身缠满了用来保暖的塑料袋，肩上背着大小包袱的疯癫老妪，鸡爪般的手里攥着一个烂苹果，边走边啃边吐囔，身后一帮孩子用土块树枝投掷着、敲打着。黑大娘看见了喊道：“小羔的们！去去去！”一阵训斥下，孩子们四处鸟兽散，黑大娘紧忙又回家，出来时手里就多出一碗剩面条来，拉住疯癫老妪：“吃，吃吧”疯癫老妪看了看黑大娘，又看了看碗里的面，两眼就放出光来，便用袖口抹了一把鼻涕，双手夺过面碗，靠墙根一蹲，一手端天津白癜风医院碗，一手划拉面，风卷残云地吃了个底朝天。黑大娘怔了怔，说：“等等”，又回去了，回来时手里就又拿着两个馒头，看了看疯癫老妪，把馒头塞进了她的破包袱里，说：“走吧走吧”疯癫老妪背起包袱，嘴里吐囔着：“有馍馍了，有馍馍了”噔噔便走了。

  黑大娘望着那佝偻的背影，摇了摇头：“唉！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