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

祭
  

  祭

  ——北松

  

  

  在那最后的一次凝望中，繁花褪尽所有的色彩，叶子在风中零落成殇...

  　　

  我想我最后一次见他时，内心是悲凉的。或许悲凉这个词原本就是不合适的，但我确实不知道当一个人的心境苍白到无力的时候用什么词更能描绘他。

  　　

  他瘦了，原本宽而厚的手指如今抚摸起来有种尖锐的疼痛。那疼痛仿佛是在我心上。我抬头看了他一眼，我原本是不要看他的，可是他说他想看看我，看看他用尽心血去疼爱的我。他的眼眶深深地凹下去，头发凌乱的厉害。我不敢再看他，不懂得谁那么残忍地把他变成这样！他感到了我的倔强，知道长大的我再也不会像原来一样趴在他的背上上哭泣。于是，他说他要休息。

  　　

  我从他的房间里出来，一个人到院子里，到他的书房，到他的小菜园里，拾取我和他留下的脚印。哀乐响起来了接着是哭声。我却觉得世界寂静一片，恍恍惚惚地，我看到他推门进来：“丫头，干什么呢？”

  　　

  我说：“外公，我在拾脚印，这里有很多的脚印。”

  　　

  于是他大笑起来：“傻丫头。”

  　　

  我是很傻，可我清楚的知道他离去了，眼前的这个他，是个虚无的灵魂。他说人死了是有灵魂的。他说人的灵魂回来是为了完成生前未完成的约定。

  　　

  是的，他和我有过一个约定。我们约定有一天我放学了就回来陪他拾脚印。他说这是个孤岛，这里什么也没有就只有很多美丽的脚印。一大一小，像春天的花儿一样多，都是我和他留下的。

  　　

  那一刻，我的心情有一种近乎明亮的喜悦！我和他笑着，光着脚，一点点拾着。一点也不在乎天是不是黑了，我上学是不是会迟到，外婆是不是会突然叫我们出去吃饭。美丽的纸鸢，小吃里带的水晶鞋，一粒一粒剥好的瓜子，涂抹的沙画，歪歪扭扭的字迹，他的烟斗和老花镜...变得明亮，变得模糊！

  　　

  白幡将天空映得苍白似雪，于是原本明亮的记忆在每个人的泪眼中变得模糊。

  　　

  良久，我望着雪白的天空，无数洁白的灵魂在空中歌唱。一滴泪在我心里汹涌成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