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水河与桥

巫水河与桥　
  

  巫水河与桥　

  ——罟寞

  

  

  　　迂回曲折的巫水河，沿着小镇外缓缓流过。河上没有桥，只有一条古老的小渡船。

  渡船已老的破旧不堪了。没有人去考究它是哪朝哪代的产物。几块木板被河水沤的发黑发紫；木板上的粗大钉子也都起了厚厚的棕红色铁锈；船边露出几条手指宽的裂缝。

  然而，人们还是争先恐后往渡船上挤。乡里的人到镇上来，镇上的人出门去，都必须经过渡口这条唯一的通道。

  渡船老板是镇上的瘸巴子，六十来岁了。听说年轻时游手北京中科白癜风好闲，专干偷鸡摸狗的勾当，一辈子都未能娶上媳妇。不过他办事挺干净利落北京中科白癜风，一手接过满满一船人递过来的钱，从不数一数，随便塞进蓝卡叽布对襟口袋里，便抓过两把缺口少角的浆，一前一后慢慢摇起来。汩——汩——，悠悠的浆声便在绿绿的巫水河上轻盈飘荡。

  也不知这悠悠浆声起于何年何月，只知道它与木板船一同诞生。当年瘸巴子同样穷困的爷爷还未去世时，手上就有了这木船和浆声。

  世事沧桑，小镇上的人和事几经变迁，只有这河这木船这悠悠浆声依然还在唱着旧日的歌谣。

  瘸巴子总是昂首挺胸站在船头，双手不停两边摆动。时不时起他那凝重、浑厚的嗓子喊几串不知名的山歌，与悠悠浆声在河水上空来回萦荡。

  “瘸巴子，划船几十年，多少总赚了点吧，舍不得拿出来修座桥吗？”经常有人这样提醒他。

  瘸巴子嘿嘿北京中科白癜风一笑，仍然不紧不慢摇着木浆。

  “瘸巴子，是想赚钱娶一门媳妇吧。百年归土后，上香的都没有一个……”又有人这样取笑他。

  瘸巴子依然不答，独自“嘿嘿”笑。

  “不得好死的瘸巴子，让大家在这样的烂木船里挤来挤去，也不知花点钱造条大木船。”也有人对瘸巴子不满，愤愤然。

  瘸巴子是张金口，难得启齿，只管划他的船。

  后来，有消息传出，镇长要在巫水河上架一座桥。可许多日子过去了，仍不见桥的踪影。

  渡船仍在河上来回，或吟歌或沉默。

  终于有一天，小镇上来了四个木工师傅，是瘸巴子请来的。不负众望，瘸巴子真的有点存款，他到墟上买了一大堆圆滚滚的杉木筒子。木工师傅便在巫水河上叮叮当当干起来。没几天，河上出现了一座木板桥。六根木柱子在河水中已成三个“人”字叉，上面铺着厚厚的杉木板子，新刨出来的木板溜光发亮，和清清河水一起在太阳下面闪光。完工那天，突然电闪雷鸣阴天黑地下起了暴雨，到了夜晚仍没有停。河里的水渐渐上涨。

  奇怪的是，木桥上有一团亮光时明时灭，阴森森的。信鬼的镇上人说，曾有一个小媳妇从那里掉下去淹死了，肯定是她的魂魄在看新架的桥。

  于是，大家都早早钻进被子，生怕小媳妇的魂魄跑到屋里来。

  第二天早上，洪水退尽，巫水河又恢复了平静。好奇的镇上人纷纷跑到木桥边。木桥安然无恙，桥上却摆着瘸巴子的一双烂草鞋。人们明白了昨晚的鬼火是怎么回事，齐齐望着巫水河流下了伤心的泪水……

  周而复始，巫水河依然缓缓流淌着，悠悠浆声和瘸巴子雄浑的歌声却永远消失了。木桥上走着川流不息的男女老少……